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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五十八章


  将顾若鸿灌至断片,她拍了拍手唤来大安将人挪到了厢房。

  她摇晃着起身,还知身处的是余有台在后院的房中。

  “老师也早些休息。”

  外面的日头正盛,何来休息一说,她这显然也是有些醉意,余有台站起身想要上前扶上一把,被伺候在一旁的王嬷嬷先一步将人扶了起来。

  王嬷嬷虽然不知曲清言醉酒后都喜欢做些什么,但酒品没多好她还是知道的。

  毕竟,余有台几次窘迫又仓惶的从房中逃出,她作为曲清言身边的贴身下人还是看在眼里的。

  “余大人,老奴服侍少爷就好。“

  夏日饮酒最是容易燥热,曲清言抬手扯了扯衣领,雪白精致的锁骨悄然露出一角。

  余有台耳根一红,忙挪开了视线。

  “我会代他们二人告假。”

  曲清言应是还好,用上一碗醒酒汤就能回过神来,那顾若鸿却是已经彻底睡死过去。

  曲清言原本就没存什么好心,所以直接就下了重手。

  余有台看着被王嬷嬷扶着还有些不安分的某人,突然就觉得她似是只有在这样的时刻才会没有那样沉闷,如同一个真正不足二十岁的少年。

  是觉他在她院中多有不便,还是当真是为了他操碎了心?

  余有台站在廊檐下,视线一转就落到了一旁的院墙上。

  这本身就是他自己的困扰,似是不能变做曲清言的麻烦。

  有下人送来醒酒汤,余有台喝下就已是准备去一趟王府。

  “老师,若鸿中午贪饮了两杯,下午怕是不能去上差了。”

  余有台到豫王府时顾恩阳刚穿好官袍准备出门,见他到访略一沉吟就将人带去了书房。

  “你院中那姑娘是何来历?”

  余有台那番话能糊弄了顾若鸿却是瞒不过顾恩阳,此事顾恩阳早就想问,只在府衙中人多口杂一直不便。

  余有台并未作答只话锋一转就问道:“老师,在回西北的路上,您曾说到了长安城就会将我想知道的事,说清楚。”

  顾恩阳身子一僵,回身看到余有台面上的认真之色,这一次竟是不知还能如何搪塞。

  “你想知道什么?”

  “学生想知道老师为何会对学生如此好。”

  他到底是何身份,到底何德何能让阁老细心的为他铺路,甚至要将尚书职位留给他。

  就算他当年差一点就娶了顾府的姑娘,可那也是差了一点,他到底是一个无亲无故的外姓人。

  顾恩阳突然叹了口气,起身到门外唤来心腹守在院中,这才回房将门窗全部是关紧。

  “有台,你可知老师我……曾有一个胞妹,胞妹比我小了十余岁,她几乎是我看着长大的。”

  顾恩阳陷入回忆,神容就带了分怅然。

  “母亲生育胞妹时已是年纪四旬,胞妹可以说是父亲和母亲的老来女。”

  人上了年纪,不论当然如何坚硬的心都会变得柔软,他的父亲也不例外,做祖父的年纪又有了小女儿,那会是怎样的宠爱?

  顾恩阳想到当年跟在他身后叫着哥哥的少女,面上同样浮起一分柔软。

  余有台当年同顾家走的很近,自然知道顾家当年曾有这样一位嫡出的姑娘,只那倒是二三十年前的往事,同他又有何关系?

  “有台可知老师入阁前,在何处当差?”

  “世人都道老师早年在詹事府,是最早辅助在陛下身侧之人。”

  顾家能屹立京城几十年就是因着这份从龙之功。

  余有台不知顾恩阳为何要提顾家旧事,只顾恩阳说起他就听着就是。

  “是,我二十五岁中进士,二十六岁入詹事府,二十七岁开始为陛下做侍讲。”

  这在当年已是一份天大的殊荣,就是他的父亲都对他赞誉有加。

  “是不是老师觉得老师扯得有些远?”顾恩阳面上浮出一分笑,只这笑中带着分苍白,让余有台的心瞬间被提起。

  “先帝对陛下一直赞赏有加,所以极少会约束陛下,当年,老师同陛下走到近,陛下便会经常出入顾府。”

  之后的故事俗烂又狗血,意气风华的少年、春华正茂的少女,一位如天上的繁星般耀眼,一位如枝头的春蕊般娇艳,一经相遇就如同干柴烈火,待被顾恩阳等人发现,少女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。

  先帝对太子虽然极为满意,可先祖定下的规矩却是说什么都不能打破,顾家太过显荣,不能出上一位太子妃,更不能出来一位皇后。

  事发后太子被困在宫中无旨不可出宫,而顾府那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姑娘在一番谋划后,独自一人离京,等顾府费劲心力寻过去,只看到一座孤坟。

  天真明朗的少女到死都不曾后悔,也到死都不愿原谅太子。

  所以她将余有台送给了一个年过三十依旧无子的农户,只盼着他可以做一个普通人。

  余有台的面上一片苍白,他对身份做过无数的假设,却从未如此大胆狗血过。

  “陛下……可知?”

  顾恩阳摇头:“小妹离京后,陛下和顾家都曾寻过,但几年过去没有一点音信,渐渐的也就淡了。”

  景帝当年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,一转眼近三十年过去。

  时光最容易带走一切的过往和回忆,那曾经被他误了的少女都已是要无人记起,又何况是她的孩子。

  “除了老师,还有谁知道?”

  顾恩阳负手看向窗棂,许久淡淡的回了一句:“太后和皇后都知道当年事,但你的身份他们是否知晓我就不得而知。”

  “我的家人到底因何过世?”

  “我不知,这些年我也曾私下查过,但对方很谨慎抹去了所有痕迹,无从查起。”

  就因为对方太过隐蔽,所以余有台当初要出京,他便想了法子送他去了山东,那人不论是谁,怕是都隐在京中。

  所有的消息都太过难以接受,余有台死死的抓着太师椅的扶手。

  “老师就当学生从不知此事。”

  他依旧只是一个出身不显又不愿汲汲营营向上爬的普通人。

  “你放心,有我在一日,就会护着你一日。”

  当年没能护住他的母亲,现在就来护住他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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