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74章 实话实说
厉爷爷坐在沙发正中，
权恒也在一侧坐了，示意她过去，她却不敢，只站在茶几前面，仿佛等着受审一样，颇为不自在。
自己怎么感觉像是自己勾引了人家的外孙，现在心虚了呢。
权恒看她这个样颇为可爱，一只腿跪踮在沙发上，一只腿点在地上，侧身一伸手把她拉过去，她却挣脱了他，到他对面站了，仍然不敢坐下。
这个小儿女作态，甚是活泼，整个屋子都有了生机，厉爷爷都快笑出了声：
“楼薇你坐呀！”
就在楼薇刚刚沾上沙发时，他又一句：“这是不好意思啦？”
楼薇真的不知道他外公到底知道多少，所以该如何回答，心乱的也没法盘算怎么往下拖的事情，只是怯怯的笑笑，目光扫过去之后，狠狠的剜了权恒一眼。
权恒却是故意一句话不说，抿着唇，就等她露出满满的窘态。
“和你父母见面的事情，你是怎么想的？”
“这……嗯，我觉得不用着急吧？”她试探着回答。
厉爷爷有些狐疑的看了看外孙，轻笑着：“小恒，看来是你一厢情愿了呀。”
楼薇怕权恒会多想，因为此时，他的目光已经盯过来，就是他惯常威胁自己的样子，但要马上说不是，自己也是万说不出来的。
正迟疑间，厉爷爷却好像是看透了一样。
“权恒你先上楼去帮小凯收拾房间，一会吃完饭喊他过来。”
这是要支开自己，不过以楼薇的胆量，别说是一心一意的爱慕着自己，就算是有其他的什么想法，也是不敢和外公说的，这一点权恒很是确定。
既然是这样，爱说什么说什么吧。顶多也就是因为害羞，半推半就一番，自己就喜欢她这个样子，随她吧。
“外公……”
还没有说完，厉爷爷就呵呵的笑着：“放心吧。”
然后就这样看着他，意思是说你怎么还不快点上楼。
权恒回头看了两人一眼，倒是想起了自己房间里自己画过的人像素描，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心态，有意的扭曲了面目，突出了特点，根本就看不出是谁。
现在要去修改一下，让原来自己心里的人物，全部显示到纸上，让本人看看，就当……就当是表功吧。
“你有话要说？”
这是一个问句，却是肯定的语气。这样一个老人肯定是洞穿人心的，楼薇不打算隐瞒，做好了准备有一说一。
这一点权恒是猜错了，她是一贯逃避，在面对自己时，胆子小的不行，但是与此相比，她更害怕的是有一个更加痛苦的未来。
“我不知道权恒是怎么和您说的，这次……其实我根本就不知道，当然也更没有心理准备。”
说完这一句，楼薇就有点后悔，自己的意思是人家外孙不好咯？所以这样说是不是有点儿蠢？但她现在也没空在往回描补自己的话。
“四年前……大约您老人家也知道，四年前我们就是在一起的。”
她边说边思考，说得很慢，生怕哪里在说错了。
“嗯，当时我很惊讶，这倒不是因为对你不满意，就是觉得你们两个人的性子，看上去挺相似的，不会看对了眼儿，不过后来多少也明白了一些。”
厉爷爷这话说的倒也应该大半是事实。可是一句话通过，好几个人传来传去，都会向着他们认为的意思弯曲着，到底最后落到别人心里是什么模样，谁又知道呢。
“可是暑假后，我回了家一趟，那时候，我弟弟……”
虽然当初用银行卡上的数字去骗弟弟的岳母的行为，真的不算光明磊落，但是楼薇还是一五一十的和厉爷爷说了。
因为到现在，虽然她不认为这是两个人分开的主要原因，尤其是后来重逢之后，对方完全不知道的样子，但这个观念在过去的四年里，已经深入到她心里，她必须要说出来，就像拔出了一根刺。
“所以你认为小恒是因为这个生了气，才会突然去尼德兰？”
“其实我不知道，他说不是。”
楼薇仍然说得老实，厉老听完这些确实没有任何迟疑的，给了一个准话：
“不会，我也觉得不会，小恒这个孩子，你也认识很久了，你觉得他是这样的人？”
楼薇的眸子沉了沉，甚至有些呆了，语气颇为苍凉。
“其实要不是，我更害怕。”
后面权恒向自己解释的原因，什么两个人之间谁对谁用心多一点之类的话，当着老人当然不能说。
“您可能不知道，他做任何事情都会早早有计划，而这些计划无论是怎样的为我考虑，从来没有和我商量过半分，包括这次这件大事。”
“你们小女孩不是都喜欢这样吗？小朵那孩子就是个反面例子。”
“或许是吧，”
楼薇自己也不确定：
“我特别害怕四年前的事情重演，就那样突然的……”
楼薇顿了顿，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，让自己的说话尽量的平和。
那时候张云舟私下里和丁炎聊天，楼薇记下了他们说的话：
越是压着声音，说话的胸中自有丘壑。扬着声音说话的，不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，就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自卑。不信你看看到外面试一下，这样看人最准啦。
自己大学时候选修的也有两科有关播音的，起码对他们的要求是声音不沉不扬。
自己现在就尽量的这样说话。
“假如真如他计划的这样，我们明天去领了证，我就……”她咬了咬牙，还是把那个词说了出来：“万劫不复了。”
看来这个孩子是重情的，她说的并不是无路可退，而是万劫不复，自己也年轻过，那时光虽然已经过于遥远，但听起来还是懂的。
“所以你要我帮忙劝他放弃吗？”
楼薇垂了垂头又垂了垂头，好像下个决心一样抬起来。
“我要是和他说，怕他误会了，有觉得……可我又不想这么草率，我没什么可后悔的，他若是后悔了……”
她有意不把话说完，留给厉爷爷考虑的时间。她自己都不知道哪来的勇气，一字一句的跟着这个平时自己仰望都仰望不到的老人，照样说着话，心里话。
厉爷爷却是欣慰不已，也改了一些对楼薇的认知，受外界影响的也罢，自己看到的也罢。好像都不太准。
她是替自己想了，却是理直气壮，而对自己外孙的感情，或许已经深到自己无可触及的程度。
“那接下来和你父母的见面呢？”
楼薇仔细想了想：“这个我和他们解释吧。”
厉老也有点后悔问这句话，又补充道：
“其实现在见见也挺好的，慢慢走动走动，或许你心里就会踏实得多了。”
楼薇当然不能说，我不想过多的了解他身边的人，更不想过多的介入她的生活。
那就只能以别的原因来阻止这件事情了。
“再过个一两年吧，最少也要一年，再者说，厉阿姨我还没有见过，这也太不礼貌了。”
那这样对方就是拒绝了，想着自己那个女儿，厉老决定还是和她打个电话，或者能让她回来一趟。
对于自己儿子的关心，她是越来越疏怠了。
至于替她做这个恶人，这个担当，厉老爷子倒还是有的，而且到最后也不一定是这样，两手准备而已。
权恒把着时间下来的时候，两个人已经把重要的话题都说完，开始讨论楼桥镇的经济民情了。
他只站在楼梯口，并没有往前走。
“聊完了吗，你上来看看我的画儿。”
“我去隔壁帮小朵和阿姨做饭吧。”
去他的房间，楼薇才不想，而且这里还坐着长辈。
权恒还没有再说什么，没想到这个长辈不知道是怎么想的，竟然这么开明，并马上就发话了：
“去看看吧，了解一下小恒原来的生活空间。”
楼薇只好不自在的笑笑，跟着权恒上了楼。
心里被另一个想法占据了，酸酸的。
这个老人家，这么痛快的答应自己，并不是因为为自己的话语所动吧，果然，在对方的家人眼里，并没有对自己那么满意。
这样一想，她就无比的庆幸自己刚才说那些话了，仅仅是权恒自己一时的冲动，自己要是不知轻重，顺势真的和他去注册了，也是够悲哀的。
直到进到屋里，她眼睛仍然直直的，心好像被石头压着一样，片刻不得松快，也就没有心情观察这个屋子的布置，这么死板的装修也没什么好看的。
“刚才你和外公说了什么？”
现在怕什么，她就直接问什么，幸好有一些准备。
“啊？就说说我们家的情况，刚才你下来的时候也应该听到一些了，就是我们娄桥镇我们附近的山什么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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