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39章 世交
“上次好不容易，在冒德路上一个小弄巷书店里看到了一本书，只不过对上面的见解还有些不太明白。”
提到了那家书店，苏老和苏罄玄都有些惊讶，没想到她还能寻到那里去，于是有了听下去的兴趣，反正都已经来了，就算是为了给权恒面子，也看看她的书到底有没有读进去吧。
“上面说，南宋初年，在中南部的沿海，出现了许多隐形的，非贸易类商贾，而且富有的程度，超过了之前所有的大商贾的规模，而且并非个例……”
到真正说出内容来，楼薇还真的不紧张了，这是自己感兴趣的事情，准备的也不少，只是借那些书表达一下自己的观点而已，这两个都是德高望重的，就算是说错了什么，他们只会一笑了之，想来就不怕了。
把一些见解，放在引述之后，也让苏老二人，渐渐听了进去。等她说完了，还有兴趣指导。
“我要提醒你的是，当时的乡举，尽是由这些人选定的，那你说他们对于朝廷的影响，真的不大吗？”
这一句让楼薇茅塞顿开，自己一直想不通的，人家听到之后想都没想就给出了答案，而且正在症结之上。
“当时，这一点小小的改变，冲击教育之后，或者五年十年影响看不出来，可到了二十年三十年……”
苏罄玄看她认真思考之后，马上就想出了自己要表达的最重要观点。
不由得放下了刚才的想法，并在心中赞许，也感叹她为什么没有学这一门，不然没准还真能在自己手底下取得些什么成就也不一定。
“这个结论顺理成章，这也是最近我正在研究的课题，虽然咱们的出发点不一样，却有可以在一起探讨的可能。”
楼薇当然不敢点头说自己有资格和他探讨，就算是能跟着他学习，都是要在大学毕业之后过三关斩六将，才能考到他的研究生。
而且她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得到赞许的，而是请他去参加节目的。
“其实也有很多不同的看法，比如说，历史学家孔庆祥，不过他说的我也听不太懂，这样好不好，约一个时间好好讨论一下。”
只不过时间和地点都是他们的节目组，这个她还没有说，也不知道这个孔教授能不能入他们的眼。
这只不过是抖了个小机灵儿，假如权恒已经提前和他们说了，正好就坡下了，假如没有说，也算是个铺垫。
没想到却被马上拆穿了，半点空隙都不留，幸而没有马上否了，也没有马上同意，总算是还有机会，大约下面就要看权恒的了。
“这个小丫头子，算是彻底的跟权恒学坏了，他在这里铺垫了一个多小时，现在你又开始了。”
知道他们不好哄，只不过也是不好意思直接说罢了，现在对方语气温和的给了个小坡儿，反正对方没有直接说出是什么，她就再装一次傻。
“我知道我们那个节目实在也是不上台面，所以不敢说，不过现在业内对同一段历史有不同看法，去辨一下也好，谁不想自己的观点得到更多的人了解和认同的，没准传播出去，会有些意见相同的人提供更好的论据也说不定。”
说完把眼睛看向权恒，有求救的意思，就怕下一句话，人家会直接拒绝了。
苏老又笑：
“恒，还说不是跟你学的，这下我也得信了，明明就是找你苏伯伯去去力，被她说得天花乱坠，倒像是捍卫学说了。”
权恒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，也惊讶于楼薇的进步，读书的时候带她来见苏罄玄，一个劲儿的在那里低着个头，话都不敢多说几句，自己的观点说出来都吞吞吐吐的。
现在果然是有了些自信呢，不知讨论了这么久，连来的目的都加进去说了出来。
“苏爷爷，您可不能这样说我，在你面前我一向是老老实实的，至于她，完全是自学成才。”
这引的苏老父子两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。
“读书的时候觉得你们两个就不像一路的，现在还真的不担心了，慢慢都同化了。”
楼薇知道轮不到自己说话了，就看权恒的本事。
“那当然啦，这都多久了，我外婆在的时候就说，朋友也好，师徒也罢，相处的日子渐久，无论优点缺点，都会互相沾染一些，更何况情侣呢。”
苏老好像陷入了对老友的回忆一样。
“到时惯会打你外公外婆的牌。”
苏罄玄也说：
“是呀，我记得那时候，我母亲和稀伯母，常常就猝不及防的说出一些很有哲理的话，对了，好像还有一个手抄的集本呢，这倒是提醒我了，有功夫要拿出来出版了，做个纪念才好。”
楼薇终于明白他们的关系了，原来苏罄玄并非仅仅是权恒的后爸而已，两家还都是世交，现在想来厉秋行和他不知道当年是怎样的故事呢。
思绪飘的有点远，她马上回过神来，听着他们聊一些自己插不上话的话题。
权恒可能是怕冷着她，有意说：
“要是真出版的话，我们家楼薇还真有办法，要不然这个事情交给她去做。”
毕竟专业性著作和这些杂文类东西不同，苏罄玄肯定有他自己的门路，但是想来，他们父子二人，更希望把老太太的书，出在分了一个明确途径。
楼薇回看了权恒一眼，心想着自己怎么会有办法呢，自己的这个人脉可是两眼一抹黑呀。
权恒好像明白她心中所思所想，会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。
她心里就更有了数，大约是权恒能够办到，故意把功劳给自己吧。连忙点头。
“这个没问题，二位信任的话。”
“怎么能不信任呢，何况也有权恒外婆的，你们肯定会更尽心。”
“那当然，苏爷爷的意思是说，可以帮忙喽？”
“我就算啦，太老了，让你苏伯伯去也够了。”
这就让楼薇很兴奋了，谁还敢请苏老这种业界泰山，连忙不住的道谢，并且着急把时间敲定。
“那就谢谢苏教授了，到时候孔教授我会请到一起，我想场面一定很精彩。”
“看你年纪轻轻对这些事件的了解和心得，我心里也大体有数了。恒小子挑了你的节目片段给我看了一下，还好，我去试试也不算出风头。”
“当然不算，这是传播知识，跟您在学校讲课是一个道理。”
然后再聊天就真的没有楼薇什么事了，说的是4个老人那时候相处的细节，这是她体会不到的。
“那时候我母亲，还有杨家老太太，凑在一起最喜欢讨论的，就是古建筑，可惜后来我学的历史，没有如她的意，秋行倒是喜欢，后来在建筑学上也有所成就，总算让她不天天数落我了。”
权恒也跟着说：
“我小的时候，稀奶奶就给我灌输学习建筑的思想，高中填志愿的时候，我想都没想，几个志愿都是填的建筑学，要说不是受到她老人家的影响，谁都不信。”
“那时候厉叔叔给我打了几次电话让我劝你呢，非让你学习政法什么的，我可在中间为难了好一阵儿。”
“还不是因为我外婆不在了，要不然，他对我有什么要求说都不敢说！”
这个话引起了苏老的一阵笑，完全陷入了对过去的回忆。
“老厉这个人呀，就是自作主张，幸亏你外婆厉害，你是不知道，你舅舅出生的那一年，办满月酒，你外公那时候刚到东江下辖的一个乡镇里做二把手，说是影响不好，说什么都不愿意，别人都说是自家人乐一乐，他都不肯，后来你外婆恼了，拿起书法的大号毛笔就砸了过去，你外公的头上，墨水都给补了头发了。”
这些不止权恒是肯定不知道，就连苏罄玄，也是第一次听父亲说。
几个人越聊越起劲儿，等他们出了小院子，已经是又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。
以为出门之后她就会马上感谢自己，并问自己怎么知道的，然而楼薇第一句却是：
“你外婆到底是个怎样的人，听起来我都对她有所向往了，你们这种关系这种日子真好。”
“怎么对我外婆感兴趣了！”
“也不单为你外婆，还有苏老的妻子，还有他们说的那个杨奶奶，别说我的生活中从来没有那样的人出现过，就是听说我都没有听说过，我周围的那些老太太老头连学都没有上过，能有几个在识字班里呆过，认识自己名字就不错了，好奇之余我又是羡慕，我也说不好，也不止羡慕，就是遥遥的仰望那种……算了，你不会懂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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